一些職場人將工作“轉包”引發關注
專家指出,這一行為存在法律風險,且承接者的權益難以得到保障
“連續加班3個月后,我實在扛不住了。”最近,在北京某公司任職的趙晴(化名)告訴記者,她通過社交平臺將自己的部分工作“轉包”給了一位在校大學生。
記者發現,職場存在“轉包工作”現象:一些職場人通過將工作“轉包”,委托別人完成的方式來減少自己的工作負擔,獲取更多的自由時間。
對此,專家指出,“轉包工作”這一行為存在法律風險,且由于這一市場處于灰色地帶,承接者的權益也難以得到保障。有關部門應進一步完善相關規定,將隱蔽性零工納入監管。同時,“轉包工作”的承接者也應當加強自身的權利保護意識。
“干不動了,只能找人接盤”
“領導要求一周內上交一套產品推廣文案,我每天光是做必要本職工作就經常加班到晚上9點以后,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獨立完成。”趙晴向記者展示了手機里的聊天記錄:凌晨1點,她通過某二手交易平臺聯系到一名大學生,以500元的價格將產品推廣文案“轉包”給了對方。
“干不動了,只能找人接盤。”這是某社交平臺一條“轉包工作”帖子的標題。記者在社交平臺搜索“接單”“工作轉包”等關鍵詞,發現大量“代寫文案”“代做PPT”“代寫年終總結”的內容,單筆交易價格從幾十元到上千元不等。
北京某高校新聞專業的本科生小蒙就在承接與趙晴需求類似的文案撰寫工作。她告訴記者,自己在社交平臺上接單,利用課余時間寫作,多的時候每月能賺取2000元左右的收入,“我的客戶大多是美妝、日用行業的職場人,他們通常對時間要求較緊,但質量上‘能過關’就行”。
與零散接單的小蒙不同,自由撰稿人益達有固定的合作對象:他每月為一位體育自媒體記者代寫稿件,每篇收費500元~1000元。
“工作轉包”存在風險
將自己的份內工作“轉包”給別人做,是否存在風險?有關專家認為,“工作轉包”這一行為存在法律風險,由此延伸出的產業鏈也屬于灰色地帶。
“將工作轉包給他人,這種行為在法律上通常不被直接歸類為典型的勞動關系或勞務關系,而是更接近于一種私下的、非正式的委托或承攬關系。”北京論法律師事務所創始人孫煥文分析,這種非正式關系可能存在較大的法律風險。
對員工本人來說,將核心工作轉包,可能違反公司規定或勞動合同中的忠誠義務和勤勉義務。“這種行為可能導致責任歸屬不清。如果工作出現問題,如質量不達標、延誤交付或泄露公司機密等,公司和員工都可能因此承擔法律責任。且由于這種關系往往缺乏正式的書面合同和明確的責任條款,一旦發生糾紛,維權將變得異常困難。”孫煥文說。
對于“轉包工作”的承接者來說,風險同樣存在。記者采訪發現,這些接單群體往往隱匿于社交平臺和二手網站,缺乏行業監管。他們往往不會與用工方簽訂書面協議,也沒有渠道保障自己的合法權益。
“我們能否拿到報酬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對方的人品。”小蒙告訴記者,自己有一次熬夜幫某公司產品公關寫推廣文案,但交稿之后對方就“逃單”了。
熟練的轉包承接者往往會“留個心眼”,以自己的方式確保合作的可靠性。“我在接單前先看下對方的單位是否真實存在,對于新客戶也會收取訂金。”益達告訴記者。
將隱蔽性零工納入監管
“如果不是實在做不完,誰愿意把自己的工資分給別人。”對于工作轉包,趙晴這樣認為。
“部分企業為了壓縮成本,一人多崗成為常態。‘超飽和’的工作量導致部分員工選擇通過‘轉包’自己的工作任務來緩解身心壓力。”某企業人力資源部門負責人分析稱。
專家認為,“轉包工作”現象是職場內卷與零工經濟滲透共同作用的結果,企業需反思用工機制,將重點從“堵漏洞”轉移到“疏壓力”上來。
“員工選擇‘轉包’工作來緩解壓力,暴露了企業人才配備工作不到位、任務分配不合理、人力評估失效等問題。”河南省新世紀管理學教師付海芳認為,企業應堅持因材器使的配備原則、建立科學的工作量評估體系,而非通過無限疊加員工個人任務量來降低成本。
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指出,要加強靈活就業和新就業形態勞動者權益保障。“承接‘轉包工作’的群體多為靈活就業,不受傳統雇傭關系的束縛。”孫煥文表示,“可參考《關于維護新就業形態勞動者勞動保障權益的指導意見》,將隱蔽性零工納入監管,要求交易平臺備案、強制電子合同簽約,確保勞動者的合法權益得到保障。”
在行業現狀不能完全保障自身權益的情況下,“轉包工作”的承接者也應當加強自身的權利保護意識。“在接單前應仔細甄別客戶信息和任務要求,避免陷入押金詐騙、薪資拖欠等風險。”孫煥文提醒。
秦亦姝《工人日報》(2025年03月21日 03版)
(審核:歐云海)